近日，我院研究员金维刚接受腾讯财经《养老进行时》采访，现将有关报道原文与各位读者分享！
如何让老人有钱花敢花钱？金维刚：提高养老金水平、提高医疗保障待遇
腾讯财经《养老进行时》
特约作者｜袁小丽、冯彪
编辑｜刘鹏
“朝气蓬勃的老年人！”一句流行语背后，暗含着诸多社会和经济现实：
一方面，未来几年60后群体全面进入退休年龄，我国老龄化程度将进一步加深；另一方面，老年人将成重要的消费主体，他们的消费对扩大内需、提振消费扮演着重要作用。今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也将支持和提升老年人的消费作为方案的重要内容。
然而，美好希冀背后，当前真正让老年人的消费“生机勃勃”仍然面临诸多制约因素：比如，每月不足300元的城乡居民养老金；长护险覆盖率不足30%，部分失能老人的照护需求难以得到有效满足；医保报销比例不高，个人医疗支出让老年人倾向于储蓄而不敢大胆消费……
“要释放老年人的消费潜力，提升老年人的生活质量，首要任务是完善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提高养老金水平，同时提高医疗待遇，消除老年人的后顾之忧，他们才能放心消费。”近日，中国社会保障学会副会长兼养老金分会会长、浙江大学国家制度研究院副院长金维刚在腾讯财经《养老进行时》栏目中为老年群体有钱花、敢花钱建言献策。
金维刚长期深耕社会保障政策研究领域作为兼具学术造诣与实践经验的学者，金维刚积极为促进我国社会保障制度改革与发展建言献策。
在养老金方面，金维刚指出，退休人员的基本养老金经过20年的连续调整，已达到3200多元，但城乡居民基本养老金每月仅200多元，城乡居民基本养老金不足以满足基本生活需求，未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医疗保障同样是老年人消费的主要顾虑。金维刚认为，必须进一步完善医保制度，提高报销比例，尤其是增强城乡居民医保的支付能力。他建议借鉴国际经验，逐步设立合规医疗费用个人自付封顶政策，切实降低患者负担。此外，针对异地就医直接结算方面存在的问题，可通过完善医保政策和提升医保统筹层次来解决，推动职工医保和城乡居民医保稳步实现省级统筹。
长期护理保险作为应对失能人员长期照护需求的一种社会保险制度，目前面临筹资机制不够健全、保障水平较低的困境。金维刚提出，应建立合理的筹资机制，明确个人、单位和政府等各方的责任，并将失智人员和中度失能人员纳入保障范围，增强这项制度的可持续性。
在个人养老金方面，尽管目前开户人数较多，但缴存率低，税优政策覆盖不足和投资收益率低是主要原因。金维刚建议，加大税优力度，优化投资产品设计，并提供专业的投资咨询服务，吸引更多中低收入群体参与。他还给出具体建议：可将税优模式调整为“当期征税、后续免税”（TEE模式），或在领取养老金环节免税（EEE模式），从而有利于扩大税收优惠政策覆盖面。
金维刚还指出，随着我国老龄化人口的快速增长，面向老年人的健身、保健、文化、旅游、等适老化消费领域潜力巨大。他建议开发更多适合老年人的社区老年人活动中心、老年体育健身产品、老年营养保健品、老年旅游专列、老年大学等，同时推动公共服务设施的适老化改造，如增设扶手、提供人工服务通道、发放消费卡等，营造老年友好型社会环境。
以下是对话记录：
《养老进行时》：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适度提高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您认为能提高多少？这对释放老年消费潜力有哪些影响？
金维刚：当前养老保障涉及城乡居民与退休人员两大群体，对应两种养老保障制度。
在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方面，包含财政支付的基础养老金，以及个人缴费形成的个人账户养老金，二者相加构成居民的养老金待遇。截至2024年底，全国城乡居民养老金水平仅240多元，难以满足基本生活所需，亟待提升。自2009年建立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以来，养老金调整力度不大。近年来，政府开始加大城乡居民养老金待遇调整幅度在去年和今年“两会”期间，李强总理作政府工作报告中均提出每年将城乡居民基础养老金标准提高20元。
在退休人员方面，全国企业退休人员总数已超过1亿人，经过20年连续调整，2024年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水平已增长到3200多元。城镇退休人员养老金增长幅度依据物价水平、在职职工工资增长情况而定，遵循 “保基本”的 原则，设定在合理区间范围内。
每年退休人员养老金待遇调整时，总体提升之余还向特定群体倾斜，像高龄老人养老金水平增幅相对更高，切实保障老年人基本生活，助力消费提升。
总体来看，退休人员与城乡居民两类老年群体合计近3亿人，随着养老金水平逐步提升，将为消费市场注入新动能。
《养老进行时》：现在城乡居民跟职工养老金的差距还是挺大的，也有学者呼吁要较大幅度提高城乡居民的养老金，譬如用三年或五年时间提高到600元，您认为这样的提升幅度和节奏可行吗？
金维刚：首先，城乡居民的基本养老保险的核心在于“保基本”。但就当前情况来看，无论是城镇还是农村老年人，每月仅有200多元的养老金，显然无法满足基本生活需求，未来还有大幅度提升的空间。为使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实现“保基本”的要求，应逐步将城乡居民养老金水平提高到城乡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标准之上。鉴于2024年我国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标准达到791元，农村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标准达到586元，因此，在未来三至五年内将城乡居民养老金待遇水平逐步提高到600元左右是比较合理的。
自2009年至2024年，经过15年发展，城乡居民养老金水平从最初不到100元提升至如今的200多元，增长明显。然而，与实际养老需求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
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由基础养老金和个人缴纳保险费两部分构成。其中，基础养老金由财政全额支付，具有福利性质；个人缴费部分整体标准较低，最低档每年仅100元，平均到每月只有8元多，这使得个人账户养老金水平不高。
若想在短期内，如三五年内将养老金从200多元翻一番提升至400元， 在5年后提升至600元，主要依靠政府增加基础养老金投入，这需要综合考量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财政收支状况等因素，进行统筹规划与安排。
《养老进行时》：您觉得在增加养老金保障方面，还有没有一些渠道是可以挖掘的？比如说国有资本划转、发行国债等？在钱从哪儿来的问题上，您还有哪些建议？
金维刚：提升老年人的养老金水平乃大势所趋，而这需要依托社会保障制度的持续完善。国有资本划转作为政策选项，亟待深入研究与论证其可行性和实施方案。
目前，提高养老金水平的关键在于构建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形成养老金来源多元化，进而逐步提升养老金水平。现阶段，除基本养老保险外，补充保险形式多样，如企业年金、职业年金、个人养老金以及商业养老保险等，多层次的格局已初步形成。
但要实现养老金水平稳健、可持续提升，根本着力点在于养老金制度的整体完善。
一方面，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尤其是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历经十余年实践，暴露出不少问题与短板，亟待深化改革。要加大财政投入，持续提高基础养老金水平，努力满足“保基本”需求，至少不低于城乡居民低保水平；
另一方面，要着力引导、鼓励提高基本养老保险中的个人缴费档次，当前多数人选择每年仅一次性缴100元的最低档，平均每月缴费仅8块多，如此微薄投入，简直是杯水车薪。
总之，在探索养老金提升新路径时，不可舍本逐末，应聚焦现有制度不断深化改革，重点筹资机制与待遇机制，筑牢养老保障根基，促进养老保障制度可持续发展。
《养老进行时》：以上谈到的都是基础养老金，在多层次养老金体系中还包括个人养老金制度。从2024年12月起，个人养老金制度已经开始在全国各地全面推行，但目前我们看到个人养老金开户人数挺多，但整体缴存率较低，您对这方面的制度还有哪些建议呢？
金维刚：个人养老金制度属于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的第三层次，由个人缴费形成，国家给予税优政策，这与基本养老保险中的个人账户是不同的。个人养老金是个人主动为自己未来的老年生活进行养老金融储备，由个人在金融机构开设养老金账户并存入资金，享受税收递延型税优政策，即月收入5000元以上人群缴费和投资时免税，领取养老金时纳税。
自从2022年11月以来，个人养老金制度在36个城市试点，2024年12月在全国推广。截至2024年11月试点实施两周年之际，36个先行试点城市和地区开户人数达到7279万人。在全国各地全面推行建立个人养老金制度之后，截至今年4月全国开户人数已经大幅度增长到1.4亿人。
从试点情况看，多数人在开户后处于观望状态。许多人开户却不存钱、存钱后不投资。月收入5000元以下人群则无法直接享受税优，导致中低收入群体开户、存钱、投资积极性不高。
个人养老金的投资完全市场化，产品包括银行储蓄、理财产品、商业养老保险、养老目标基金，国债也已纳入投资范围。但当前股票、基金等投资存在市场风险，尤其近两年风险较大，使得人们即便存钱也不敢轻易投资，对银行理财产品也心存顾虑，投资积极性受挫。
展望未来，需总结试点经验，解决个人养老金制度运行方面的一些问题，关键在于提高投资收益率。一方面，金融机构应研发更多适合养老储蓄、长期投资、收益预期较高且风险较小的产品；另一方面，鉴于投资专业性强，个人对市场变化、投资品种了解不足，把握买卖时机能力欠缺，需提供专业的投资咨询服务，给予必要指导。
此外，国家政策扶持不可或缺，当前税收优惠政策力度不足，与百姓预期差距大，多数工薪阶层的中低收入群体开户存款时无法直接享受到税优。因此，政府相关部门后续有必要适当提升税优政策优惠力度，让更多参与者受益。
《养老进行时》：您刚才提到个人养老金的税优力度需进一步提升，那您认为如何去调整税优政策，提升优惠力度，您有没有预期？
金维刚：按照现行个人养老金的税优政策，缴费当期，月收入超5000元、需缴个人所得税的人群，其缴费资金免征个税，可大部分人达不到这一收入标准，无法享受。
考虑到领取养老金环节，职工退休、城乡居民年满60岁领取养老金时，还需缴纳3%的个税。鉴于老年人整体收入水平不高，若在此环节直接免税，能让更多群体受益。
在税优模式上还可以探讨两种模式：一是转换现有的税收递延方式，改为当期征税、后续免税（即TEE模式），这样对于中低收入、月收入不到5000元的群体，原本就未达到征税额度，这种方式就相当于直接享受免税，可以使更多人受益，尤其在个人所得税起征点或进一步提升的情况下，能避免税优覆盖面进一步缩窄；二是直接对个人养老金完全实施全流程免税的方式，不过在当前经济形势与整体税优政策背景下，出台这种优惠政策的难度可能较大。
总之，现有的个人养老金税优力度是不足的，需要相关部门对此深入研究，适当调整政策，让广大中低收入群体也能真正从税优政策中获益，改变当前只有高收入群体显著受益的局面。
《养老进行时》：在鼓励老年人消费与预留医疗储备的矛盾中，如何通过基本医疗保障等制度设计消除老年人消费顾虑？
金维刚：老年人通常易患各种各样的疾病，医疗费用支付压力较大。当前，我国基本医疗保险覆盖城乡，保障水平持续提升。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住院报销比例，全国平均约 85%；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住院报销比例，政策范围内接近70%。不过，医保报销存在政策范围的限定，像部分药品、耗材、新技术应用等，若未纳入医保药品目录，费用需个人承担。
这就导致患病住院时，一旦用到医保目录外的药品、耗材或新技术，个人费用负担骤增。许多人对此感到担忧，消费时格外谨慎，尽量节俭、多存钱，以备未来医疗开销。门诊方面，居民已实施门诊统筹，能按比例报销费用，但额度有限；职工医保也推进门诊共济保障机制改革，全国已全面落地，设有起付线、封顶线、共付段支付比例等标准，由医保基金和个人按比例分担费用，个人仍需自付一部分。
总体而言，目前在医疗方面个人的支出压力还是让老年人顾虑重重，倾向存钱少花。
如何提高老年人的消费水平，让他敢于花钱呢？
关键在于国家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尤其医保领域需加大改革力度。一方面，适当提高医保基金报销比例，鉴于城乡居民与城镇职工报销比例差距明显，应着重提升城乡居民医保基金支付比例，切实减轻个人支付压力。
国际上，不少实行社会医疗保险的国家对个人医疗费用设有封顶线，超出部分由医保基金支付，我国目前尚未做到。我国医保基金有支付上限，个人支付却无封顶，患重大疾病且需用高价进口原研药等医保目录外药品时，个人负担沉重。
因此，要进一步深化改革医保制度，提高统筹层次，深化医保支付方式改革，提升基金支付能力，逐步降低患者个人负担比例。在今后条件成熟时，可借鉴国际经验，设立个人费用封顶政策。
此外，还应加大多层次医疗保障体系建设。除基本医疗保险外，补充保险如大额医疗补助、商业健康险不可或缺。当前，全国两百多个城市推出“惠民保”，作为政府推动、提供政策支持的商业健康险，保费低至几十元、多则一两百，保障额度却高达百万级，如北京195元保费可保障300万元，能在基本医保报销基础上，为重大疾病患者提供进一步保障。
对个人来说，除参加基本医保，应积极投保补充保险，尤其是惠民保，其投保门槛低，对年龄、身体状况无特殊要求，适合全民参与。民众若拥有可靠的医疗保障，消费时便能放下顾虑，合理增加生活开支，提升晚年生活品质。这既需要国家完善制度，也需要个人在保障提升时，主动改善晚年生活。
《养老进行时》：刚才我们谈到医保支付能力，其实还有一些制度和流程上的障碍，在当下人口高频流动的情况下，就医报销还会有一些困难，以后进一步提高医保统筹层次的可行性有多高？目前制度运行的难点在哪里？
金维刚：我国目前的医保整体统筹层次并不高，职工医保多以市级统筹为主，城乡居民医保主要是以县级统筹为主。
这就导致个人跨统筹地区就医时，面临异地就医结算与医保报销问题。一方面，各地医保政策因统筹层级低，由当地医保部门依据基金收支、疾病治疗成本、疾病谱差异、老龄化程度及财力状况制定，差异明显，保障水平参差不齐；另一方面，医保管理方式也不尽相同，异地就医时，就医地按当地医保政策支付医疗费用，相关费用需要由参保地按居住地医保政策进行结算，两地之间的医保政策差异易引发矛盾。
近年来，全国异地就医直接结算系统已全面铺开，覆盖了所有的县，患者跨统筹地区异地看病，医保基金可直接结算，个人只需支付自担部分，这个确实对老百姓异地就医带来便利。但各地医保报销水平存在差距。当患者赴外地就医时，就医地医院按照当地政策收费，由于各地为控制医疗费用，本地就医报销比例通常高于在外地就医，这是基于外地医疗费用较高的现实考量，并且受统筹层次低、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各地人口老龄化程度不一样、基金的收支状况不一样等因素制约，很难做到全国各个地方都一致采取统一的标准。
展望未来，要解决这个问题关键在于逐步提升医疗保险统筹层次。如推动职工医保从市级升至省级统筹，城乡居民医保从县级统筹提升到市级统筹，并逐步提升至省级统筹。在实现省级统筹后，省内就医就等属于在同一统筹区域就医，能消除省内异地就医医保支付比例差异。目前，城镇职工和城乡居民医保实行省级统筹的省份较少，均不到一半，其中城镇职工医保只有十二个省份实现了省级统筹。不过，随着医保改革逐步深化，未来会有更多地区迈向省级统筹，多数患者可以在省内方便就医。
《养老进行时》：今年，长护险多次成为社会关注焦点。随着失能老人数量增多，他们对护理服务在质量、种类等方面的要求不断提高，护理费用也日益攀升。目前，长护险已在 49 个城市开展试点工作。然而，长护险在推行过程中仍面临一些挑战。如何构建多层次筹资机制，突破筹资渠道单一的困境，进而为释放家庭消费潜力提供制度性保障呢？
金维刚：我国长期护理保险自2016年启动试点，国家级试点城市达49个，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试点城市，目前国家级试点城市覆盖人数已达1.9亿，规模可观、成效显著。放眼全球，建立这种保险的国家寥寥无几，不足10个，我国建立这项制度实属不易，为失能老年人长期生活照料提供资金支持，并且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然而，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在建立与基金收支平衡方面面临一些难题。
一方面，筹资困难，全球大多数国家望而却步，也正因资金筹集与待遇支付压力大。我国失能、半失能人口总数高达四千多万人，规模庞大。在试点阶段主要面向重度失能人员。由于各地筹资有限，为不增加企业负担，长期护理保险未单独要求企业缴费，主要从医保基金结余划转，资金不足导致只能保障重度失能者，中度、半失能人员暂未纳入保障范围。
另一方面，待遇支付标准不一，各地试点自行摸索，支付方式有定额或定比支付等，标准各异，取决于筹资水平与失能人员数量，难以充分满足广大失能人员的实际需求。
当前，国家医保局正在研究制定在全国各地推广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指导文件，今后在全国全面推行是大势所趋。历经八年多试点，无论是国家级还是地方试点地区，都亟需总结经验和教训，完善相关政策，推进全国政策逐步统一，重点解决筹资与待遇支付差异大的问题。
在筹资机制上，前期试点依赖医保基金结余划转，并非独立保险，不可持续。首先要明确各方责任，其中包括个人应承担缴费责任，“个人是自己的健康第一责任人”。长期护理保险作为一种社会保险，个人缴费是国际通行做法，后续全面推开时应明确个人缴费责任；用人单位也应适当承担缴费责任。在不增加企业负担的情况下，可从现有的医保缴费单位缴费部分按一定比例（如平移0.5个百分点至1个百分点），直接划转到长期护理保险筹资，既体现社会责任，又不新增加单位缴费负担；明确财政投入 的责任也是必要的，过去不少试点地区未明确财政补助责任，今后在全国各地推广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时要明确财政补助责任，并建立财政投入机制，纳入财政预算，并承担托底保障责任。
通过完善筹资机制，逐步提升长期护理保险保障水平范围，从当前主要面向重度失能人员，拓展至失智和中度失能等群体，让更多失能失智人员及家庭受益，使其成为真正的民生工程，并发挥重要的作用。
《养老进行时》：您认为适老化消费市场接下来会在哪些领域迎来爆发式增长？如何进一步挖掘老年群体的消费潜力？
金维刚：这方面的发展空间很大。目前，我国已进入人口老龄化快速发展阶段，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超过3亿，占比约22%，已经步入中度老龄化社会，预计十年后将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老年人口占比持续增长。庞大的老年群体消费需求丰富多样，涵盖日常生活、文化、保健、体育、旅游等诸多领域。
特别是随着养老金水平逐步提高，加上老年人已有的储蓄积累，老年群体还是具备相当可观的消费能力的，同时又有闲暇时间去消费。因此，银发经济市场空间极为广阔。
与之相应的是，老年服务产业需精准发力。鉴于老年人注重养生健身，应着力开发相关产品；旅游业可多打造适合老年人的旅游产品，如积极推出费用亲民、行程舒缓的老年人旅游专列，方便老年人惬意出游；在文化领域可以多开办老年大学，为老人提供学习充电、充实生活的平台。在健身方面，支持相关企业多开发适合老年人的健身产品，助力老年人改善身体机能、预防疾病。
在营养保健领域同样潜力巨大，随着身体机能衰退，老年人对营养补充需求增多，可加大适合老年群体保健产品研发力度，但相关部门务必强化监管，严厉打击并杜绝坑蒙拐骗乱象，依法维护老年人的合法权益。
此外，在社会层面，要营造敬老爱老的良好风尚和社会环境。在对老年人的称谓上可适当改进，尊重和顾及老年人心理感受，公共产品命名不必都贴上“老年”标签。在这方面可以借鉴国际经验，譬如新加坡将老年人尊称为 “乐龄人士”，既饱含尊重，又传递出老人尽享晚年幸福之意，值得借鉴，让老年群体在温馨舒适的社会氛围中为提高晚年生活品质而乐于消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