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4日，首届“收入再分配·西塘论坛”在嘉兴市嘉善县祥符荡科创绿谷成功举办。本次论坛由浙江大学长三角智慧绿洲创新中心、上海财经大学中国公共财政研究院、浙江大学共享与发展研究院联合主办，浙江大学长三角智慧绿洲创新中心未来区域发展实验室（共同富裕研究中心）承办。以“优化收入分配政策，构建公平效率社会秩序”为主题，来自浙江大学、上海财经大学、复旦大学等国内知名高校的专家学者以及嘉善县政府部门代表展开了深入探讨。
圆桌对话一
优化税制结构与收入再分配
第一场圆桌对话主题为“优化税制结构与收入再分配”，由上海财经大学中国公共财政研究院副院长汪冲教授主持，论坛汇聚了多位收入分配领域的专家学者，他们围绕优化税制结构与收入再分配这一主题展开了深入讨论。
上海财经大学原党委书记、上海财经大学中国公共财政研究院理事长丛树海教授针对我国现代化进程中的收入分配问题，提出了四大核心观点。首先，他强调人民生活需更为宽裕，并明确建议到2035年人均收入应实现翻一番的目标。其次，关于中等收入群体的扩大，丛教授提出通过提高最低工资和平均工资等策略来促进这一目标。第三，他关注城乡收入差距问题，认为应努力将城乡差距缩小至2倍以内，以实现更均衡的发展。最后，丛教授特别关注低收入群体，指出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切入点，能够让低收入者和家庭受益。通过详实的数据分析和实证研究，丛教授为我国的收入分配改革提供了具体的政策建议，旨在推动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华东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研究员龚冰琳聚焦灵活用工群体，对共同富裕与收入再分配话题提出三点见解。首先，她指出企业税收与共同富裕特别是就业紧密相关，当前企业税负较重，影响职工尤其是灵活用工的社保参与和福利保障。当前政府和部分学者呼吁灵活用工参与社保，但大量灵活用工户籍在农村，且很难在工作所在的城市落户，因此不愿意在城市缴纳社保。他们通常会在年龄较大，在城市很难找到工作时返乡，享受城乡基本养老保险。她建议政策设计应充分考虑农民工实际需求，减轻企业和农民工的社保负担，提供更为灵活的社保选项。其次，她提到企业为规避社保负担可能减少正式工和本地居民雇佣，偏向不需要社保的外来灵活用工，这加剧了就业不稳定性和收入波动，影响消费能力。最后，她强调大企业税负更重，因此在经济下行和国际环境冲击下，制造业大企业外迁比例更大，就业受到严重冲击。相比之下，小企业因税收监管较松而留在国内较多。她呼吁政策制定时照顾不同类型企业情况，平衡税负与就业，以促进经济稳定和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浙江大学民生保障与公共治理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海峰侧重从劳动力市场供求角度探讨了收入分配问题，强调劳动市场需求对工资收入的决定性影响。他关注到近年来因宏观经济不景气和部分企业外迁等需求收缩导致的中年大龄失业群体，这部分原来有相对稳定工作的劳动者不得不转为灵活从业人员，工资收入和就业稳定性都下降了。张教授指出政策要关注这一新出现的脆弱群体对收入分配的影响。同时，他认为政策也要关注技术进步特别是人工智能技术对就业市场的需求冲击，这可能使部分群体的就业机会面临更大风险。最后关于再分配，张教授认为我国个人所得税制度尚可进一步优化，比如可考虑允许纳税人选择以家庭为单位或以个人为单位纳税，以更公平合理地调节收入分配。
中国公共财政研究院张牧扬副教授就个人所得税的公平问题提出两点补充。首先，他强调在测算个人所得税时应扩大综合范围，不必过分担忧对资本性收入征税会导致资本外流，因为中国仍有吸引资本的优势。扩大征税范围有助于实现不同要素收入的公平性。其次，他指出在计算再分配效应时，应将社保缴费纳入考虑，因为社保缴费对企业和雇员构成负担，且具有累退性。特别是社保缴费基数的下限对企业雇佣构成压力，并可能影响就业。他认为，当前社保缴费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个人所得税的累进性，因此在研究税收再分配效应时，应综合考虑社保缴费因素。他建议政策制定者应讨论并调整社保缴费基数下限，以减轻企业负担，促进就业，并评估其对整体经济效应的影响，确保政策能够带来积极的净效应。
浙江大学经济学院张磊教授指出当前中国税制在公平性和效率上存在不足。她批评当前个人所得税抵扣制度主要惠及高收入者，并强调个人所得税与企业所得税税率差异导致收入转移问题。张教授提倡单一税制，该制度由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提出，具有诸多优点。它从收入的源头征税，可以避免重复征税；通过统一个人所得与企业所得税率，可以防止在个人收入与企业收入间转移的套利行为；它通过扩大税基，降低税率，从而提高税收体制效率，激发劳动积极性，减少逃避税行为。张教授提到，尽管中国曾讨论过个人所得税改革，但最终未采纳单一税制，而是采取了美国的抵扣做法。然而，单一税制在全球多国已成功实施，显著提高了税收效率和公平性。她呼吁更多学者了解并向政策制定者推荐这一制度，希望中国能进行税制大改革，借鉴俄罗斯等国的成功经验，以实现更公平、高效的税收体系。
最后，浙江大学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共享与发展研究院院长、智慧绿洲创新中心区域发展实验室（共同富裕研究中心）主任李实教授对本场圆桌对话进行总结，李实教授强调了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重要性，指出当前存在城乡、区域、行业间等多重不公平问题。他赞同建立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体系，并着重讨论了缩小收入差距的策略。李教授认为，“扩中”是一个长期过程，而“提低”则是当务之急，关系到共同富裕的实现。他强调应正视并关注低收入群体的实际困境。在经济增长有挑战时，低收入群体会更容易面临就业和收入的双重压力，灵活用工的增加便是一个典型例证。因此，李教授呼吁制定切实可行的制度与政策，从初次分配入手，完善劳动力市场，消除歧视；在再分配方面，通过转移支付和社会保障措施提升低收入群体的生活水平与发展能力。他指出，关心低收入群体不仅仅是口号，更需要付诸具体行动。
转载自：“中国公共财政研究院”微信公众号